兄妹俩就这样在门口四目相对,甚至过了好久,两人也不敢相信,面前站着的就是自己的哥哥/妹妹。
陆少为皱紧了眉头,却怎么也没法把曾经的妹妹和眼前这人联系到一起。
那个曾穿着各种新衣服满院子乱跑,跟在自己和陆渊身后甜甜唤人,总是向自己撒娇讨要玩具的小妹妹。
和面前这个身穿围裙,一身脏兮兮,手上长满因为干活而长出的老茧的女人……
真的…是一个人?
“哥!”
最终还是陆思瑶这一声“哥”打破了氛围,随后下意识想扑进陆少为怀里。
陆少为也张开双手,做好了接住的准备。
可马上,陆思瑶就收起了兴奋,转而变得拘谨。
陆少为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兄妹俩这么多年没见,见面拥抱一下,有什么好避讳的?
“陆思瑶,锅都要烧焦了!你在……”
一阵男声突然从房间里传出,紧接着,一个穿着睡衣拖鞋的男人走出,脸上似乎带着几分怒意。
可当他看到来人是陆少为的时候,顿时也像陆思瑶一样愣在原地。
眼前这人,正是陆思瑶的丈夫白榆。
曾经的白榆,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少爷。
每天出门豪车相送,回家佣人鞍前马后,自己更是彬彬有礼。
可如今的他——一身旧睡衣,胖胖的啤酒肚,浑身上下不修边幅。
明明不到三十的他,却已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油腻大叔。
“二舅哥!你怎么来了!”
刚才还有些恼怒的白榆一看到陆少为,表情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,赶紧将陆少为招呼进屋。
“快去厨房看着,锅都要烧坏了!”
白榆下意识对陆思瑶命令道,可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。
一转头,陆少为果然在用幽幽的眼神盯着他。
“哎哟二舅哥,真是不好意思,刚睡醒,有点起床气!”
白榆赶忙换上笑脸:“而且这娘们……思瑶她老是稀里糊涂的,您多担待啊!”
陆少为深吸一口气。
陆思瑶确实有点糊涂,毕竟这小妮子从小被人照顾惯了,什么活都干不好。
但,那可是他们陆家的公主。
就算是妹夫,也不能欺负。
但今天是他们兄妹重逢的日子,陆少为不想发火,只得压着怒气,打量起了这小屋子。
旧沙发,旧茶几,旧餐桌,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旧的。
虽然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,但仍掩盖不掉这些家具上的破损。
甚至沙发的腿上,还有少许被虫子啃食过的痕迹。
曾经盛极一时的白家,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?
“二舅哥,你什么时候到景阳市来的?怎么没和我提前说一声!”
白榆一边给陆少为端茶倒水,一边嬉皮笑脸地嘘寒问暖。
陆少为没有回答,毕竟总不能告诉他“自己在外边杀人”,而是转变了话题。
“你们这些年,是发生了什么?”
“我印象中的白家,可不长这样。”
谁知这一问,竟戳到了白榆痛点。
他先是一愣,而后低下头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“二舅哥,你有所不知,你不在这些年,我们家遇到大事了。”
“我本来是在外边做烟草生意的,这几年来也赚了不少,结果因为太出风头,让秦家的人给盯上了!”
“秦家假意跟我合作,结果最后不仅骗光了我公司的钱,还利用我做跳板,侵占了白家的资产!”
“都怪我当时太年轻,没防住秦家的魔爪!我爸心脏病发作死了,我姐也操劳过度猝死,就剩下我一个,带着思瑶住到了这里……”
说到这,白榆已经说不下去,眼泪几乎要掉下来。
曾经高高在上的少爷,却被人玩弄成一个落魄的宅男。
男人的尊严,在这一刻,彻底被击碎。
“所以你就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宅男,整天在家里喝酒消愁?”
然而白榆这番倾诉,非但没引起陆少为的同情,反而让他更加恼火。
因为年少轻狂而犯下大错,这种事情,他陆少为再熟悉不过了。
但他选择的,是隐藏身份,东山再起;而白榆,却是躲在暗无天日的脚落,借酒消愁。
一个男人,怎能被一次失败击败?
眼看白榆不回答,陆少为也不多追问,只是缓缓起身走进厨房。
厨房里,陆思瑶正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厨具。
陆少为真不敢相信,这个却被油烟熏得咳嗽的家庭主妇,是曾经在陆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思瑶。
“哥?你怎么进来了?”
陆思瑶注意到进来的陆少为,赶忙笑脸相迎。
“快出去坐会,菜马上就好了,这么多年没见,让你尝尝我的手艺!”
说罢,还朝陆少为天真一笑。
可就是这么一笑,却让陆少为更加心疼。
他走上前,一把将陆思瑶搂紧怀里,抚摸着她的脑袋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他真的不知道,自己消失这么多年,会让陆思瑶吃这么多苦。
本来让陆思瑶嫁到白家,是要让她享受天伦之乐的,没想到……
看着转变巨大的陆思瑶,此时的陆少为心中,只有数不尽的愧疚……
“跟我离开吧,我们回陆家,”陆少为轻声说道:“我们不受这个委屈!”
“现在我回来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……”
陆少为明显地感觉到,怀里的陆思瑶在微微颤抖。
但过了片刻,她还是将陆少为轻轻推开。
“说什么呢,哥。”
陆思瑶低着头笑了笑:“我已经嫁到白家,就是白家的人了,怎么能因为他们变穷了,就抛弃他们?”
“白榆虽然穷了,但他对我好啊!我相信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振作而已!”
陆少为愣了愣,什么也没说。
他本以为陆思瑶会抱着他一顿大哭,然后跟他一起离开,可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小公主,居然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。
一时间,陆少为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。
“快出去等着吧!饭菜马上就好,在这里吃一顿再走!”
陆思瑶突然抬起头来,朝陆少为一笑,打趣地将他推向厨房门口。
还特意擦去眼泪,向陆少为扮了个鬼脸,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。
陆少为无奈,只得转身出门。
但他没注意到的是,在他转身的瞬间,陆思瑶的视线,似乎瞥向了门外一直盯着的白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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